惟靜默,生言語;
惟黑暗,成光明;
惟死亡,得再生;
鷹揚虛空,燦兮明兮。
《伊亞創世歌》
總共六本,是我以前在網路上看到有人說推薦去看地海戰記的小說,所以開始去找。後來是在某次高中段考的午後,跑到書店去(也不管明天有沒有考試)剛好看到,就站在書店開始看起來了,看完之後就決定要全套買下來。
他總共有六本,每一本書名都是以地海兩字為開頭。
作者是娥蘇拉‧勒瑰恩,謬思出版。
每一本的描寫角度都不太相同。
地海巫師 A Wizard of Earthsea
描述地海大法師格得(雀鷹)的一生。
點亮一盞燭光,便投出一道陰影。
P.74
「但那都只是『形似』。幻象愚弄觀者的感覺,是幻象使觀者『看、聽、感覺』,以為那東西好像變了,但幻象本身並沒有改變物質本身。倘若要把這顆岩石變成鑽石,你必須變換它的真名。可是,孩子,那樣做以後─即使只是將天地間這一微小的部分變換,也是改變了天地。要變,是有辦法變的,確實可以,沒有錯,那是『變換師傅』的本領,那項本領等你做好必要的準備之後,遲早會學到。不過,如果不曉得變換了以後,緊接著會出現什麼好壞結果,即使只是一樣物品、一顆小卵石、一粒小沙子,也千萬不要變換。宇宙是平衡的,處在『一體至衡』的狀態。巫師的變換能力或召喚能力,會動搖天地平衡,那種力量是危險的,非常危險。所以,務必依知識而行,務必視需要才做。點亮一盞燭光,即投出一到黑影......」
老師傅再度注視那顆卵石。「你瞧,一塊岩石本身就是好東西。」他說著,漸漸不那麼嚴肅了:「要是地海所有的島嶼全是鑽石構成,那我們可有苦日子過啦。孩子,對於幻象,欣賞就好,讓岩石還是當岩石吧。」
P.78
格得有時候會嘆氣,但從未抱怨。學習每個地方、每樣事物、每個存在的真名,雖然枯燥難解,但格得在這種學習中,看到他所冀求的力量,就像寶石般躺臥在枯涸的井底,因為魔法存在於事物的真名裡。
P.101
為了制止格得輕率施展的咒語,驅趕貼附格得的那個黑影,倪摩爾耗盡全部的力量,他的體力散失了,奄奄一息地躺著。不過,像他這般崇高的大法師,一輩子涉足死亡國度乾萎的徒坡無數次,所以辭世時都非常奇特;因為這些崇高的法師並不盲目,而是一清二楚的踏上死亡之路。倪摩爾舉目望穿樹葉時,在場的人都不知道,他看見的是夏季破曉時隱淡的星辰,還是不曾在山丘上方閃爍、也不曾見過曙光的異域星辰。
P.125
事後,格得回顧那一夜,他明白自己當時躺著不省人事時,假如沒有什麼去碰觸他、沒有什麼從旁召喚他回來,他可能永遠回不來了。多虧那隻獸以牠無聲、本能的智慧,舔觸牠受傷的同伴,撫慰了他。然而,格得從那份智慧中看到與他內力相仿的東西,是一種如巫術般深奧的東西。從那一回起,格得便相信,有智慧的人一定不會與其他生命相離,不管那生命有沒有語言。往後的歲月,他長期從沉默、從動物的雙眼、從鳥禽的飛翔、從樹木緩慢搖曳的姿態中,盡力去學習可能學到的東西。
P.126
惡劣期開始了。每次他夢見那黑影,或甚至想到那黑影時,就感覺到同一股冰冷的恐懼。由於恐懼作怪,他的感覺和力量漸失,人變得鈍鈍茫茫。他對自己的懦弱感到憤怒,但憤怒也沒有用。他想尋求保護,卻毫無屏障。那東西不是血肉之軀、不是活的、不是靈魂、沒有名字、也不存在,它的存在是格得賦與的。那是一種可怕的力量,不受陽光照耀的人間律法控制。它受到他的驅使而來,想透過他行使它自己的意志,成為他的造物。格得對它的認知僅只於此。但是,它至今還沒有自己真正的外形,所以它會以什麼外形前來、怎麼來、什麼時候來,這些他都不知道。
P.180
歐吉安小時候,和大多數男孩一樣,曾認為利用法術技藝任意變換身形,或人或獸,或樹或雲,如此扮演千百種身分,一定是很好玩的遊戲。成為巫師以後,他了解到這種遊戲的代價,就是失去自我、遠離真相。一個人停留在不是原形的變形中越久,這些危險就越大。每個學徒術士都曉得威島包桔巫師的故事:那位巫師很喜歡變行成熊形,變形次數多了、時間長了之後,那隻熊在他身上長大,他本人卻死了。所以他變成一隻熊,還在森林裡殺了親身兒子,後來被人追捕殺死。沒有人曉得,在內極海跳躍的眾多海豚,有多少隻本來是人類。他們原是有智慧的人,只不過在永無靜止的大海裡嬉戲,高興得忘了他們的智慧和名字。
P.184
格得以沉默表示要求實話,歐吉安終於說道:「你必須轉身。」
「轉身?」
「要是你繼續向前,繼續逃,不管你跑去哪裡,都會碰到危險和邪惡,因為那黑影駕馭著你,選擇你所前進的路途。所以,必須換你來選擇。你必須主動去追尋那追尋你的東西;你必須主動搜索那搜索你的黑影。」
P.185
「『第三次』具有神奇魔力。」
P.194
雖然在天候惡劣的季節裡,海洋對格得也構成危險,但他彷彿覺得,那種危險、變動和不穩定,反而是一種防衛和機會。這次若能在自己的愚行終結時遇上黑影,他或許至少可以依照它以前對他的做法,也緊抓著它不放,再用自己身體的重量、用死亡的重量,把它拖進深海的黑暗中,那麼,它既然被掌握住,以後大概也不會再升起來了。這樣,至少他在世時釋放出來的邪惡,能以他的死亡做個了斷。
P.195
「出來呀,」他於是喃喃道:「出來呀,黑影,你在等什麼?」沒有應答,灰暗的海霧和海浪之間,沒有什麼更灰暗的東西在移動。但他越來越肯定,那東西離他不遠,正在盲目地尋找陰冷的線索。於是,格得忽然高聲大叫:「我在這裡,我,格得,雀鷹,我召喚我的黑影!」
P.211
所有恐懼都消失了,所有喜悅也都消失了,從此不再有追逐。現在,他既不是被追的人,也不是追捕者。因為這第三次,他們已經交手並接觸:他左右自己的意志轉身面對它,試圖以活生生的兩手抓住它。雖沒有抓牢,卻反而在彼此間鍛鑄出一種牢不可破的連結和環節。其實,沒有必要去追捕搜尋那東西,它飛逃也徒勞無功。他們雙方都逃不了彼此。終究必須交鋒的時間、地點一到,他們就會相遇。
P.253
格得打破萬古寂靜,大聲而清晰地喊出黑影的名字;同時,沒有唇舌的黑影也說出了同樣的名字:「格得。」兩個聲音合為一聲。
格得伸出雙手,放下巫杖,抱住他的影子,抱住那個向他伸展而來的黑色自我。光明與黑暗相遇、交會、合一。
P.255
他們也釣魚,但儘管高念漁夫咒語,漁獲還是很少,因為開闊海的魚不知道自己的真名,所以也聽不懂法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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